杂物柜君

杂食/低产/脑洞/厨力拯救冷CP

【言峰天草】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

神父组真好吃,虽然冷出北极圈_(:з」∠)_

病娇有,轻微性/暗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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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的心终于安息,在教堂墓园里入土。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哀哭,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孤独。”

时至今日,言峰绮礼依然无法忘却第一次见到天草四郎的场景。那时是在教堂的墓地里,薄暮秋雨潇潇,墓碑上暗青的苔藓侵染了雨水,化染成一片灰黑缭绕。近处远处的雨珠都沾染了仲夏植物的颜色,将天空与大地、地上人类与地下亡灵,都一齐吞入深不见底的昏暗之中,唯有划过空气的某处,才显现出转瞬即逝的光亮。

而天草四郎就这样撑着一把黑伞站在整齐守序的十字墓碑中间,一只手握着伞,另一只手交叠在握伞的手背上。雨水划出一道道闪亮的丝线,使言峰绮礼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圣子行刑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个星夜。

那是圣人啊——还是个孩子的言峰绮礼几乎笃定地自言自语道。这时天草四郎注意到了他,耳边的银坠随着转头的动作摆动着,像极一对双子星。他笑了,那个圣人对着言峰绮礼笑了,笑容是如此克制,以至于其中的节制倾倒得刚刚好,使圣杯中的圣水不加多,也不加少。

再次见面时言峰绮礼才明白过来,这是天草四郎惯有的微笑,并不是对谁的特别施舍。那个男人总是保持着一副虔诚而柔顺的姿态,站立时习惯性双手交叉握着摆在身前。他在庭院中与父亲聊天时,逆光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挺直的脊背下连一段过分纤细的腰线,再接着是被黑色神父制服包裹着的臀线。那个男人的声音十分好听,像是用纯银的烛台击打神像——言峰绮礼也不知道他的脑海中是如何产生这种比喻的,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加合辙的比喻了。

天草四郎几乎很少出现在言峰父子面前,虽然他是璃正的养子,绮礼的义兄。言峰绮礼对天草四郎正在筹备着什么起初毫不知情,后来却也凭借着兴趣探究出其中一二。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从前如果不是教会或父亲委托给他任务,他全然是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而正是当他自己注意到他对天草四郎有着非同寻常的关注与热情时,他知道他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异样的感情,而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在这无法纾解的苦闷中,言峰绮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他见到一栋西洋老宅,阁楼里有一对身着红色衣装的父女。他推开老宅的大门,却习惯性往地下室走去。地下室中央的桌面上摆着一副只有六只棋子的棋盘与一杯尚未饮尽的红酒。这时,一条蛇顺着桌角爬了上来,双目猩红,口中含着棋盘上缺失的那枚弓兵棋子,嘴角弯得仿佛在狞笑。

紧接着,高悬在头顶的圣杯倾倒了,浑浊的液体将他紧紧包裹住。有一个声音从杯中深处传来,最终在他沙沙作响的耳鸣声中艰难地表达了自己:叩门吧,叩门门必开;向我许诺吧,我将告解所有的疑忧。

言峰绮礼从梦中惊醒,皮肤下游窜的惊悚感使他觉得方才也许真的在伊甸园中被赤眼之蛇引诱了一番。他机械地穿上制服准备用早膳,却在拐过走廊拐角前听见了一段对话。

“我本希望你能对绮礼多加引导,但自他诞生时起,我的愿望就落空了。”

“实在是万分抱歉。但若是我真的做了什么,他灵魂深处的扭曲会被释放,而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这就是你的判断吗?”

“是这样的。”

这段不经意间泄露的对话宛如一把刻着十字与主的训诫的匕首直直插入心脏中,言峰绮礼却为此兴奋起来,甚至为此热血沸腾。他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正是父亲的企盼与向主皈依的渴望掩饰了他真实的内心——那个男人说得没错,他是扭曲的。这业障无疑已经不是偏离正道那么简单了,这已经是反向朝着堕入深渊的邪道一路狂奔了。他如此苦闷的根源正是对身份与内心双重对立的疑惑不解,而如今,俊美的圣人替他解答了疑惑。他心潮澎湃地转过拐角,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内心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狂喜淹没着他,甚至使他产生了诸如现在就将他的义兄用黑键钉在墙上然后当着父亲的面侵/犯他这样的荒诞想法。

可他不能够。他隐约地靠不知何时降临的神旨理解了他为何不能够:他似乎生不逢时,没能挑起一场撒旦向天庭发动的战争。那条赤瞳之蛇未能从比圣子受难更古老的时代应召而来,于是他也失去了将他这份不自知的扭曲全然发挥出来的舞台。实在是太可惜了。

天草四郎和一般的神父有差别。一般的神父是先有了神职,在修炼达到一定岁数后才勉强展现出些许圣人感。天草四郎则是先成为了圣人,而后才附加了神父职位的。他是那样圣洁而纯粹,以至于在言峰绮礼一辈子为数不多的与他相处的经历里,对他产生了无声无息却几近疯狂的渴慕。在他向父亲打听到天草四郎的真实身份后,言峰绮礼时常能梦见天草四郎在尸体堆中被行刑的场景。即使满身血污,他还是如此圣洁,将一切仇恨,无论是来自敌人的还是来自自己的都化解了。在临死前的一刻他还在祈祷着,希望全人类能够无差等地一起被救济。

梦中充斥着的悲剧美感恰到好处,唯一使言峰绮礼感到惋惜的是梦中他未能亲手杀死天草四郎。天草四郎的存在太纯粹也太荒唐了,即使魔法知识和战斗力在生前死后的岁月中不断积累着,他还是像个天真的十七岁少年。光洁的陶瓷易破损,透明的琉璃易污染,纯洁的圣人却毫无自觉,一点也不吝惜自己的圣洁光辉,站在高台上掏出心脏,将其化作祝福洒落在人们头上,随后被毫无感恩之心的暴民们钉死在十字架上。死前一刻,他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仿佛在说,没关系,一切都将被原谅。

这真是太愚蠢了。对于言峰绮礼来说,人的斗争才是这世间唯一永恒的事实,一旦人类停止斗争,人类就不是人类了。他与天草四郎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以至于他不知道天草四郎到底是如何通过长达六十年的准备以期用第三法来救济全人类的。如果他知道了,恐怕是要在内心里将天草四郎嘲笑一番,然后如他所料瞬间将自己的立场转化成他的敌人的吧。

言峰绮礼的内心时常充满着一股旺盛的冲动,他想看着小圣人功亏一篑,他想看着小圣人陷入绝望,他想看着小圣人高洁的内心被梦里杯中的污泥侵染,然后化身为世间拥有最强执念的复仇者。当然,若是由他亲手将他推入深渊,则更好不过了。他想折辱他,想污染他,想摧毁他。绮丽的东西就是用来破坏的,不是因为绮丽本身有原罪,而是在绮丽引诱人们的过程中会生出无数邪恶的欲念,绮丽之物的光芒掩盖了通往尽善尽美之路上的断崖。若是在坠崖的瞬间能够拉绮丽之物一起下地狱,那么无论是悲剧性还是讽刺性,都在其中完满了。

说起来可能会使人感到意外,虽然言峰绮礼在长达几十年的光阴中并没有见过天草四郎几面,关于肉身欲望的启蒙却全部都是由他的义兄来完成的。天草四郎仅仅是站在他面前,双手交叠,面带微笑,便足以向他暗示一切了。也许神也会觉得无奈,言峰绮礼到底在书外过度解读了多少文内之意,但作为读者本人言峰绮礼却甘之如饴。言峰绮礼或许该庆幸作为英灵的天草四郎时贞并未拥有类似“千里眼”这样的技能,否则或许他现在已在地狱与撒旦坐而论道了。

黑夜崎岖而悠长,在言峰绮礼行过那片幽谷时,他从未感到过迷茫。命定的业障,扭曲的灵魂,疑惑的苦闷,难解的欲望,所有的罪孽环绕着他,最终在长夜里以天草四郎的形象附身在神像上。于是在这样失眠的黑夜里他跪在神像下彻夜祈祷,祈祷世界线的变动使那条赤瞳之蛇再临于世,同时又为这个时空的他保留作为裁定者被召唤的天草四郎时贞。当然,神不会回答他的祈祷,可就在这样的挣扎徘徊中,他的愿望似乎已在魔怔的幻想中实现了。

言峰绮礼与天草四郎最后一次相会是在言峰璃正的葬礼上。那天下着阴雨,正如孩童时期的言峰绮礼第一次在墓园中与天草四郎相遇一般。这次天草四郎没有撑伞,雨水打湿了白发贴在他的脸颊上,使言峰绮礼的视线在他的侧颜停留了很久很久。天草四郎捧着圣经为言峰璃正做了祷告,墓前摆了一束白百合。没有什么文学艺术细胞的言峰绮礼望着那在雨水中显得更加洁白剔透的百合花瓣,第一次产生了“原来也有能像人一样的花啊”的感受。

“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却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杆,都安慰我。在我的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一生一世,你的慈爱使我的福杯满溢。”

天草四郎合上圣经,双眸凝视着言峰绮礼,又重复了一句:

“一生一世,你的慈爱使我的福杯满溢。”

言峰绮礼知道,这是一生一世,天草四郎唯一一次为他做出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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